江南洛家也算是大户人家,但洛家发迹于武学,世世代代从武,家中无论女男从小便习武,多是些能武不能文的,没少被一些大户人家嘲笑。但自从到了宋芙人父亲那一代,出了洛依水一个有名的才子,洛家的声望由此提高了,洛家人甚是看中和喜欢宋芙人的父亲洛依水,能文能武,相貌出众,洛母给予厚望。可谁知道洛依水来了这浔阳城一趟,遇见了在浔阳城当官的清贫官员,也就是现在的宋丞相,宋丞相饱读诗书,才华自然是没得说,洛依水便拜倒在这个清贫却孤傲的年轻官员身上,从此无法自拔,违背家中的意愿与其私定终身。洛母听闻此事大怒,当即与其断绝母子关系,洛依水却无怨无悔的跟着宋丞相留居浔阳,后又远迁长安。
多年以后,洛依水想起当年也是年轻气盛一走了之,后思之十分后悔没有和母亲好生商谈,否则也不会落得无家可归,血浓于水的亲情也不是说断就断的,于是洛依水借着去江南游玩的借口,偷偷把宋芙人带去了洛家。洛九华才得以见宋芙人一面,但洛母当时抹不开面子始终不愿意出来见洛依水和宋芙人,洛依水便带着宋芙人失望而归。洛家人不曾肖想,没想到这一见竟然是永别,洛依水回到长安,三年后病逝。
一夜中洛九华和宋芙人都在回忆往事。宋芙人深夜抚琴,摸着有些生疏了的琴,他不禁苦笑,若不是今朝见着大姐,他已经有好些时间没有想过去的事情了。
“公子,小姐在门外,要不要叫小姐进来。”
烛光映衬着门窗,门外有个人影,不知立了多久。宋芙人停了手,望着门外的影子,心里莫名的安稳。他不说话,长歌亦未说话.....
余府的鸡打鸣的可早,天微微亮便扯着嗓子叫。余府的人早已经习以为常不过是在床上翻个身又继续睡。但楚见临可不一样,想在自己府邸中谁敢发出点风吹草动声吵着主子睡觉,莫说是牲畜,就是人也得重罚,可这是余府,现在自己又是隐藏了身份,简直憋屈死了。随着日子过去,她总算是有点习惯了,也能多翻几个身睡着了。只是今朝那鸡打鸣了以后,她那屋外的小院儿里竟然发出了练武声!起先她还以为自己睡模糊了,怎么可能有人在自己院子里练武,可过了一会儿,声音越来越清晰,她拉过被子捂住自己的耳朵,还是能听见!还是能听见!
她从床上爬起,前几日吃了腥辣发炎的伤口现在已经好多了,又能到出蹦跶。推开门,院子还真有个人在练武,一把长剑舞的行云流水,纵然她武功不错,此女子的武功也让她惊艳。不过惊艳归惊艳,这大清早扰人清梦就只惊不艳了!
“你是何人,怎生如此早就在这院子练武。”
洛九华收了剑,身姿挺拔,见门口站着个穿着亵衣,睡眼朦胧的女子。洛九华忍不住笑,她也不知自己笑啥,也许是楚见临气质绰约,却摆出起床气的模样太好笑。
“你笑什么!”楚见临怒了。
“在下洛九华,你呢?”洛九华扬了扬头,示意她住在楚见临的隔壁间。
楚见临看了下隔间,咬了咬牙:“不要大清早跑出来练剑,比鸡叫还惹人烦。”哗的一声,将门关上了。
洛九华瞅着关的不剩一丝缝隙的门,竟然凑了过去,左右瞅了几下,又看不见屋里的情况,无趣正欲走时,一个黑影撞在门上,然后滑落在地上发出破碎的声音。洛九华退了三步:脾气还真不小。
“洛小姐,这么早就起来了?公子和小姐等你过去吃早饭。”红绸端着楚见临的早饭,顺道来叫洛九华去吃饭。
洛九华是知道红绸的,她看了看她端着的早饭,清粥小菜,是真清淡,并且还没有肉:“给这屋的送的?”
红绸点了点头。
“怎么吃这么清淡?病了?”
“詹小姐之前受了伤,虽然她不想吃清淡的,但现在伤口还没有痊愈,所以也只能吃些清粥。”红绸解释道。
洛九华捂着嘴睁大眼睛:“病人啊,我方才起太早在院子里练武吵着她了。”
红绸见洛九华一惊一乍的样子甚是滑稽,忍不住笑了出来。
“要不你把饭给我,我端进去,顺道给她道个歉。”
然而洛九华的好心并没有得逞,楚见临就在屋里大吼:“红绸,赶紧把饭端进来,让那聒噪的人滚出去。”
红绸尴尬的看了洛九华一眼:“詹小姐不会介意的,您的好心她心领了,红绸送进去就好。”
洛九华只好作罢,也不硬要宋饭进去道歉了,她又问红绸道:“她叫詹什么?”
“詹.....”
“红绸,不许说!赶紧把饭端进来!”
“没事儿,说了再端进去。”
“不许说!”
“快说!”
“不许说!”
“快说!”
红绸:......
“别争了,在争饭就该凉了。”红绸苦着脸,两个大女人怎么像孩子一样无理取闹。这两边都得罪不得,光让他一个下人为难。
最后还是洛九华主动退出,说话说得口有些渴了,干脆先出去吃早饭,反正人就在屋子里跑不掉,而且她还住隔壁,大把的时间促进邻友关系。想罢,她便让红绸把饭端进去,自己则欢畅的出去吃早饭了。
别月居里,长歌和宋芙人正在等洛九华,昨夜两人都没有睡好,宋芙人是因为过去的事情,长歌是因为宋芙人。而见到洛九华神采奕奕,貌似心宽的很。
昨天考虑到天时已晚,宋芙人也没有多问洛九华为何会来浔阳城,洛家离浔阳城还是挺远的,而且洛九华还来余府找事情做,不免让宋芙人感到奇怪:“大姐,为何会来浔阳城,又来余府应聘护卫呢?是不是家里出事了?”
洛九华好饭好菜吃着,想起楚见临吃那清粥小菜就觉着可怜,简单随口回答:“家里好的很,我是被赶出来的。”
“赶出来?”长歌厚道的笑了。
宋芙人瞪了长歌一眼,长歌即刻收了笑意:“大姐是怎么被赶出来的?”
“不想成亲就被赶出来了呗。”洛九华说的理所应当。
宋芙人思量:“大姐有心上人?爱而不得?”家里安排的人不是大姐喜欢的,所以像当年父亲一样独自跑到浔阳城私定终身么,他猜想。
“非也,非也~”洛九华拿着筷子画个圈,像个唱戏的:“此事就不要再说了,若日后有机会,你们自会知道的,就别再问了。”
宋芙人张嘴又闭上,想了想,应当是洛九华有什么难言之隐,追问也不会问出个结果,于是只好随她去了。
长歌对洛九华的家事也没多大兴趣,她在乎的无关是和宋芙人有关的人和事,便道:“那大姐现在有什么打算?”
“我都打听好了,你可是这浔阳城的首富,产业多,生意好,往后我就赖在你这余府了。”
话还说的真是直白,长歌摇摇头,还有她什么时候成浔阳城的首富了?消息还打听的比她都快,不过家里有这么个武艺高强的人,可比过好多个护卫了,有个帮手何乐而不为?
“我们家芙人做主,既然都叫你大姐了,你想赖多久久就赖多久。”
洛九华猛的拍了长歌的后背,若是普通女子必定会被一巴掌拍在地上来个狗吃屎,不过长歌硬朗的很,只是轻轻摇了一下。洛九华道:“好妹妹。”
长歌回击一拳:“大姐。”洛九华笑容凝固了一下,劲儿真大。
两人笑的龇牙咧嘴。宋芙人哪里不知道她们暗地里的小招,无奈的笑了笑。